万婴之母林巧稚:一生未曾婚育，却被誉为“万婴之母”

"万婴之母"林巧稚,以一己之力解决大量妇产科医学难题,她是中国妇产科学的主要开拓者、奠基人我们的历史里从来不缺英雄女性,但是能被大家记住的却寥寥无几,希望这样伟大的女性能被更多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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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是一个女孩!"

在经历了一番撕肝裂肺的痛楚之后,母亲抬眼看见新生的婴儿,心骤然抽紧了,那眼泪顺着苍白疲惫的面颊淌下来:"她来的真是多余……"

女婴踢踹着满是血污的小腿,啼哭高一声低一声,周身无一块襁褓覆盖。失望的母亲昏昏沉沉,不肯顾及孩子的饥寒。许久,哭声渐低屋里静下来。小小的生命已没有力量搐动,粉嫩的皮肤在寒气中变青……

一、差点被遗弃的女婴

这是1901年12月23日,中国旧历辛丑年11月13,在福建省厦门鼓浪屿上,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

林良英回到家里,楼上楼下悄无声息,他心中忐忑,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迅速推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昏昏沉沉的妻子和满身胎血污迹及奄奄一息的小女婴!

要个女孩能干什么?妻子睁开眼,神情凄凉。

"你胡说些什么!"林良英一把就将快要冻僵了的婴儿抱起来,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胸前:"女孩怎么样?不也一样是人嘛,还是我们的女儿呢!"

似乎感受到怀抱的温暖,婴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脸色也由青转红,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林良英驾轻就熟地把婴儿洗干净,最后拿一块褪了色的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才把婴儿放到母亲怀抱。

妻子看到丈夫这样发火,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倒感到很大的安慰。她本能地扒开衣服给婴儿吃奶,婴儿吸吮着母亲的乳汁,慢慢进入梦乡。

林良英疼爱地瞧着怀中女婴那柔嫩的小脸蛋,忽然道:"看这孩子长得怪精细的,就叫她巧稚吧。"

林巧稚,这个把千千万万个小生命迎到世上,并创立了中国现代妇产科学的卓越的妇产科专家,就这样来到人间。

可惜好景不长,巧稚5岁那一年,重病的母亲卧床不起,最后终于在一家人的凄恸悲哭中匆匆逝去,死时还不到50岁。

巧稚那时还不知道,母亲原来得子宫癌,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后来竟成了治疗这类疾病的妇科专家。

二、校长无心插柳

悲伤过后,巧稚在父亲的安排下到蒙学堂上学。巧稚十分珍惜学习的机会,她小小年纪便感受到生活的不易,更不愿错过自己独得的上学机会。

她在学校里很认真的学习,格外要强,加上父亲的督促,学习成绩一直是班上最好的。

巧稚的勤奋好学,得到了校长佳琳小姐的赏识。而校长的一句话,让林巧稚萌生了从医的心愿。

那一天,林巧稚坐在教室里上手工课,她专心致志的编织着发网上的一个图案,佳琳校长从她背后走来,看到她那双纤细灵活的手,脱口赞道:多灵巧的手指呀,当个外科大夫倒挺合适。

不满20岁的林巧稚听了这句话,年轻的心不觉怦然一动:是呀,当个大夫行吗?

一家人为这件事凑在一起,议论了多次,昂贵的学费使他们犹豫不决。但是家人最终还是支持她去考,并且东拼西凑的为他准备好了盘缠。

1921年夏季的一天,林巧稚在家人的支持下,赴上海报考在那里招生的北平协和医学院。

考试进行到第3天,是考生最怕的一门课—外语。可巧稚,自幼跟着父亲学英语,上学后又念的又是教会学校,英语功底深,此时的她反倒觉得很轻松。

忽然考场上一片哗声,原来一位女同学昏倒在地。林巧稚放下笔,不顾一切地跪过去,半蹲半跪俯下身去,将女同学抱起,送到医务室。

一切事毕,巧稚回到考场,时间已经到了,她无可奈何的把没有完成的考卷交给主考的美国教师。

但那考卷上却已清楚的反映出她坚实的外语基础,特别她那舍己为人和对病人体贴入微的素质,给主考教师留下深刻的印象,两个星期后,林巧稚被录取了。

被录取了,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协和医学院为8年制,3年预科,5年本科,实行淘汰制,十分严格,两门主课不合格者即除名。

通过刻苦学习与努力奋斗,林巧稚通过8年的大学生活,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她以优异的成绩一路领先,独占鳌头,获得了文海奖学金。

1929年6月下旬,林巧稚接到去协和医院妇产科工作的正式通知,她被聘为助理医师,但正式签约的那一刻,她面临着一个不人道的人生决择。

三、做医生就别做女人

林巧稚来到校长办公室,找到校长的秘书签约,秘书小姐问:miss林,你真的想好吗?不会反悔吧?

林巧稚郑重其事的告诉秘书小姐,她已经做出最后的选择,到妇产科去!

秘书小姐递过聘约,那聘约赫然写着:……在任聘期间不能结婚,如果违约而有结婚、怀孕、生育等事宜发生便按自动解除聘约论……

这是什么样的聘约呀!女人要任职,便要失去结婚的权利。

男人能够同时兼得生活和事业,为什么女人不能?可是,在当时的协和,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规矩:要做女人,别做医生;要做医生,别做女人。

我同意了,我要工作,我要事业!林巧稚咬着牙签了约。

在家庭与系事业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林巧稚毅然地选择了事业。

她成为协和医院妇产科的第一位女医生。从此,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医学。在她周围曾有过许多爱慕者,在她内心也曾有过感情上的纷忧,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切,终生未婚而与妇产科医学为伴。

四、惊险圣诞夜

圣诞节之夜,协和医院的产房悄无声息,外籍的医生都回家了,只有林巧稚在这里值班,作为住院医师,林巧稚一天24小时都不能离开医院。

当她守在产房的时候,急诊室里突然送来一位年轻的妇女,子宫破裂,流血不止,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巧稚暗自心惊,照常规,这样的重病号需要主任亲施手术的,可现在连一个有经验的医生也找不到。

巧稚打电话给她的科主任,对方犹豫了一下:等明天再说吧。

巧稚急了:主任,病人恐怕等不到天亮了。

一阵沉默之后,主任忽然说道:如果还来得及,你就做手术吧。

一个新手,就要独立承担这样的大手术能行吗?但病人等不及,她的生命在流逝,巧稚没有时间怀疑自己了。

手术室里,林巧稚的刀剪紧张而有秩序,那双巧手轻灵而又节奏,周围的护士简直不敢相信这操刀的人是一位新手。

次日清晨,主任匆匆进来,神情紧张地查看病人,细细地翻着手术记录,看过第一遍似乎不太相信,又看第二遍、第三遍,渐渐地主任笑起来说:林大夫,真了不起,手术做的太好了。

三个月后,在主任的积极建议下,林巧稚提前晋升为住院医生。

因为林巧稚的工作成绩特别优秀,1932年6月,她得到协和奖学金,并被选送到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和伦敦大学医学院进修。

两年之后,她被晋升为讲师、主治医师。

1937年1月11日,林巧稚由讲师晋升为副教授。

1941年10月,林巧稚被任命为协和医院妇产科主任。

这一年她已40岁,仍然看不出她要组一个家庭的迹象,亲友们都在为她操心,而林巧稚总是说:我是一个职业妇女,家庭和事业二者不能兼得,只能选一个。

五、巧稚诊所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由此爆发。

就在圣诞节前的一个寒夜,驻北平的日军突然包围了协和医院,抓住了主持医院的美国人,所有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被赶了出来,协和被迫关闭,整个大楼的灯熄灭了。

林巧稚也被赶出协和医院,国破家败,职业和生活都不复存在,她满腹愁肠。

同行们能离开大都离开了。可林巧稚,天生一副傲骨,她才不会舍弃热爱的祖国。

1942年春,她几经周折,与侄女婿周华一同开起了私人诊所,门外挂上一副一块木牌:巧稚诊所。

中国第一个妇产科女大夫、专家、教授、洋医院协和的科主任,开了私人诊所,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北平。无论富贵贫贱,林巧稚都做到一视同仁,所以巧稚诊所一开业便门庭若市。

林巧稚平时在家里看门诊,逢到重病人不能登门,便坐着一辆人力车出诊。有时,她还骑着毛驴到郊区给病人接生治病。

一个秋天的晚上,风雨交加,一个男人闯进门来,俯身就要下跪,嘴里喃喃的说:林大夫,行行好,我家里的……难产。"

这是一个人力车夫,家住城西北角,林巧稚听说,立即提起出诊箱,跟着来人便走。

来到产妇家,只见产妇在一团破絮中绝望地呼喊。家里人已经请了两个接生婆,都是说声"没救",便叹着气走了。

林巧稚借着昏黄的灯光俯身为产妇检查,又用双膝顶着炕沿,为产妇扶正了胎位,接着是长时间的助产,直至拂晓,一声啼哭,孩子终于出生了。林巧稚却瘫软在炕沿上。

医生要走了,拉车汉子却担心他的积蓄不够付费。正踌躇间,忽见林巧稚拿出几张钞票,说:费用别提了,我这点钱不多,买点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丈夫惊呆在那里,母亲拉着这汉子要给大夫磕头,巧稚却已出门,消失在淡淡的晨雾中。

1947年10月,协和医院复课;1948年5月,协和医院复院。

林巧稚应聘担任协和妇产科主任和教授,面对被洗劫一空的协和,林巧稚要重振旗鼓。

1949年1月22日,北平和平解放。

这一夜,林巧稚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睡着了又醒来。她已经经历了多少朝代啊,而现在又变啦!

又要换一个天地了吗?新天地将会怎样?

六、拒绝去开国大典

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递到林巧稚手里,那上面写着:

兹定于10月1日下午3时,在天安门广场举行成立庆典,特请光临。

真有意思!林巧稚青春一笑摇摇头:什么时候都有我的份。

她随手把那请柬放在办公桌上。

1949年,10月1日,北京城内万巷皆空,天安门前汇成一片片人海,卷起一阵阵热浪。

在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林巧稚却如往日一样来到医院的值班室,查病房,看门诊,然后又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您为什么不去天安门?有人问他。

改朝换代的事我见得多了,我是医生,热闹的事与我无缘。林巧稚认为自己是凭手术刀吃饭的,治病救人是本分的事。别的一概不管。

七、送子观音

在林巧稚的眼里,病人就是他的亲人。她毕生的奋斗目标就是:让所有的母亲都高兴平安,让所有的孩子都聪明健康。

1949年11月28日,一位年轻的妇女来到协和医院。她叫董莉,结婚6年未孕,经常被公婆打骂。他自己也失魂落魄,终日流泪,甚至寻死,想不到经过林大夫治疗之后,她奇迹般的怀了孕。

然而喜剧还刚开始,悲剧又在继续,董莉怀孕6月,突然子宫出血,经医生检查,两次病理切片化验,诊断为子宫颈癌。

治疗方案:手术,切除子宫。

这意味着董莉将失去她盼望了6年就要盼到的孩子,而且将终生不能生育。

绝望中,她找到林巧稚,一番哭诉。林巧稚的心与这个不幸的孕妇一样苦涩。

林巧稚再度为她检查,病理切片再次证明那是恶性肿瘤,但林巧稚意外的发现活体组织不像一般的恶性病变那样发脆发硬,她抓住这一线希望,想要奋力争取一下。

林巧稚凭着她对病人的感情,也凭着她对化验结果中那细微差别的细致分析,她力排众议,没有采纳立即全切子宫的治疗方案。

每隔一周林巧稚便为董莉做一次检查,细致地观察病变的发展。冬去春来,又进入初夏,胎儿成熟了,"瘤子"却没有变化,林巧稚断然决定:剖腹产。

一声啼哭,婴儿降世,母亲的心醉了。林巧稚满脸放出兴奋的光彩,父母为来之不易的女儿起名"念林",他们说,要永远纪念林大夫。

林巧稚到底亲手接生了多少孩子?她自己也说不清。"千—千—万—万,"林巧稚曾经这样回答向她询问的人。

是的,千千万万个小生命通过他的双手活泼泼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母亲把她视为给他们带来希望与福音的"送子观音"。

八、春蚕吐丝无悔

1966年的8月,社会运动风起云涌,席卷神州,60多岁的林巧稚亦不能幸免。熬过十年浩劫,林巧稚依然坚强地活跃在妇产科第一线。

1978年12月,林巧稚一病不起,医生诊断为脑血栓,并伴有左侧轻度偏瘫。可是她拒绝留在国外治疗,她说:我不留在国外,我要马上回国,我不能只是治病,我还有事情要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但左手从此不再灵活。

从此以后,疾病便时时缠着这位老人,然后林巧稚一生从未在任何困境中畏缩怯懦过。疾病使她知道自己垂垂老矣,她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做更多的事。

1980年12月2日,林巧稚被送进病房。这是她有生以来第11次住院,她从此一卧不起,许许多多相识的和不相识的人来看望,千千万万慰问信从天南海北寄来。

"青年同志们经常问我,你是怎样成才的?让我告诉他们成才的秘密。"林巧稚躺在病床上谈起她的一生。

她情不自禁的笑一笑:"如果说我给社会做了一点事情,有些人也还相信我能治病。我自己走过的路我自己知道的最清楚,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唯一的一条可以靠得住的经验,就是勤奋,要勤奋地吸取前人的经验和教训。

有了勤奋,天下就无难事!我的一生就是靠着比别人多消耗一点勤奋的汗水,我没有什么秘密,我的秘密是公开的。"

"我要走了,不要再挽救了,不要浪费药了……"1983年4月22日,林巧稚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离开了人间。

人物成就

​科研成就

林巧稚早年从事胎儿宫内呼吸的研究对滋养细胞肿瘤发生及发展规律、女性盆器结核的发生及其治疗进行了深入研究,并进行了大量科普宣传和妇幼保健工作。林巧稚为了降低中国新生婴儿死亡率,防治妇女宫颈癌,她撰写了妇幼卫生科普通俗读物《家庭卫生顾问》等书;为了治疗新生儿溶血症,创造出用脐静脉换血的医疗方法;开辟了产科、妇科、妇科肿瘤、生殖内分泌、计划生育等妇产科学的亚专业。

学术论著

林巧稚著有《妇科肿瘤病学》《妇科学进展》等;主编有《家庭育儿百科全书》等。其他论著部分参考如下:

[1]林巧稚.用造袋术治疗腹壁囊肿一例[J].中华医学杂志,1930,16.

[2]林巧稚.乙酰胆碱在正常分娩机制中的作用[J].中华生理学杂志,1949,17.

[3]林巧稚,连利娟,唐敏一.从病理检查和尿绒毛性腺激素定量试验讨论子宫绒毛膜,上皮癌的预后[J].中华妇产科杂志,1957,2:128.

[4]林巧稚,连利娟.24例良性葡萄胎及恶性葡萄胎转移的研究[J].中华妇产科杂志,1963,9:271.

[5]林巧稚,连利娟.恶性葡萄胎85例诊断及预后的探讨[J].中华妇产科杂志,1964,10:370.

[6]林巧稚.避孕、人工流产和输卵管结扎术的几个问题[J].人民军医,1964,5: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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